同桌吃饭的妹子[新闻]

彭亮在城里一个很大的工地干活，工地有临时食堂，但有时收工晚了会没饭菜，他就只好到外面的米粉店吃。他喜欢去马路对面的“百姓粉店”吃粉，好吃又不贵。来“百姓粉店”就餐的多是附近工地上的工人，还有不少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，离粉店不到一百米就有一所大学。粉店老板对民工和大学生一视同仁，卖的粉价格实惠分量足，所以大学生们也喜欢出来换换口味。

虽在同一家粉店就餐，但民工们和学生们各自成群，自然而然地总是和同类人一桌，这很好分辨：衣冠整齐、白皙文弱的是大学生，鞋脏衣旧、皮肤黝黑的是民工。当然，人多空位少的时候，也会混坐。

有一次，彭亮买好粉以后，发现店里几乎没有空位了，只有一张学生坐的桌边空着一张凳子，他赶紧过去坐下。旁边那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，让他的心狂跳了几下。那女生脸颊上有一对可爱的小酒窝，好像随时在笑似的。

彭亮一直很羡慕大学生，还在中学的时候，彭亮的父母就因意外双亡，剩下他和妹妹相依为命。虽然有邻里乡亲的接济，但两人都继续上学还是很困难，于是他主动辍学外出打工供妹妹继续读书。他和妹妹的感情很好，并且妹妹读书比他好，现在已经在北方上大学了。

眼前这个女孩子让他想起了他疼爱的妹妹，她面前摊开着一本书，看得很认真。彭亮不由拘谨起来，尽量往边上缩着身子。虽然肚子饿得要命，还是细嚼慢咽着，生怕影响她读书。

从这天起，彭亮去“百姓粉店”更勤了，并且总是在收工后洗干净手脸，换上干净的衣服再去，去了总是争取和那个女生坐在一桌。他没和她说过话，每次只是安静地吃着，听着女生翻动书页的声音，他总在吃粉的短短时间里偷偷关注她，把她要找的辣酱瓶推过去给她，把墙上的摇头扇调整好角度以便能吹到她，他甚至替她占位子。每次女生都会给他一个微笑，细声说“谢谢”，这时彭亮就觉得特别开心。

有一次，粉店人很多，一个大汉瞅到空位，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彭亮旁边，彭亮急忙说：“这里有人了。”大汉瞪着他道：“人在哪里？”彭亮朝取粉的窗口一指——他刚刚看到的那个女生。但这时却见那女生已经离开窗口，拎着打包的袋子往外走了，没往这边来。彭亮沮丧地垂下手，大汉轻蔑地用鼻子“哼”了一声。

不过，彭亮过后还是一如既往，以自己的方式疼爱着那个女生。他想这女孩子一定是和妹妹一样，离开家乡老远地来这里上学，多不容易，多让人心疼啊。有一天彭亮幸运地争取到和女生同桌吃饭，可是刚开始吃，女生的对面就坐下个人，居然就是上次那个大汉，还一个劲儿地瞅她，让彭亮看得生气。在等着叫号的间隙，大汉点上烟抽了起来，风扇一吹，烟都朝女生那边去了，女生咳了两声，皱着眉看了他一眼，没敢说什么，转眼看了看彭亮。

彭亮的热血一下涌上来了，很英勇地对大汉说：“你要抽烟应该到外面去，这里是吃饭的地方，又还有女孩子……”

大汉阴阳怪气道：“哟嗬，你是小勤的谁呀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！”

彭亮涨红了脸，道：“没错，我只是个民工，配不上大学生，可也好过某些粗鲁无礼的人。”大汉一听恼了，骂了句粗口，屈指一弹，竟把烟屁股弹到了彭亮的碗里。

彭亮霍地起身，一把将大汉拉出座位，两人扭打在了一起……

彭亮的一个工友很快过来拉开了他，那个叫小勤的女生也把大汉拉走了，大汉临出门还指着彭亮道：“你小心点，我和你没完！”

彭亮的牙龈给打出血了，其他倒没大碍，但他心里很难过：那个粗鄙的大汉竟然知道女孩的名字！他们俩认识！

工友们担心那人日后来找彭亮麻烦，都表示说只要彭亮说一声，他们肯定帮他，外乡人总得帮着外乡人。但那个大汉一直没来找茬，让彭亮沮丧的是，那个小勤也没再来过粉店。

彭亮惦记着小勤，好几次收工后跑到大学门外，希望能碰到她，可是连她的影子都没见到。但校园里面来来往往的大学生燃起了他心底的美丽向往，他想重新回到学校去读书。

彭亮找到附近的一家废品收购站，没想到这家收购站的老板竟然是那个大汉。硬着头皮和他商量说想找些中学课本，那老板翻着白眼冷冷地说：“这儿不是书店！”

彭亮解释说就是要别人不用了的课本，上面会有一些笔记，这样他才比较容易看懂，他愿意高于他的收购价买下来。其实也是因为不舍得买新课本，他赚的工钱是要留着寄给妹妹用的，不过这些他就不想和这人说了。

老板听了居然捧腹大笑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，指着他道：“你真想考大学啊？哈哈！笑死我了！”

彭亮怒道：“我考不考大学不关你的事！”

老板嘲弄道：“你考不考大学是不关我事，但你要是真考进大学，和小勤在一起那就关我的事了。小勤可是我女朋友，我怎么能帮着你去追她？”

彭亮听了心里一沉，只见老板又倏地板起脸来道：“我这儿可不能给你乱翻，哼，男人还是实在点的好，读书有屁用，还不如多赚点钱给女人花……”

彭亮没心思再听下去，黯然离开。

从废品收购站老板的嘴里听到小勤是他女友，这让他心里很难过。小勤像他妹妹一样是个了不起的大学生，为什么要找一个这样的人做男朋友呢？难道小勤真的是那么俗气的女孩吗？

过了几天，彭亮再去“百姓粉店”时，粉店老板娘把一个厚厚的纸包交给了他，说是一个姑娘拿来让转交的。彭亮打开纸包一看，竟然是几本用过的高中课本，他的心一阵狂跳，忙问老板娘：“那女孩是不是白白净净的，脸上长了一对酒窝？”老板娘说：“可不是嘛！人家姑娘还说了，让你先看着这几本，其他的她再慢慢帮你找齐。”

彭亮看着手里的课本，心里很不是滋味，既感激小勤的善解人意和体贴，但想到这些是她去那个粗俗老板那里找来的，又感到闷闷不乐，但不管怎样，他想都该当面向她表示感谢。

在那个废品收购站外守候了很多次，彭亮终于见到了小勤，那时她正跟着那个收购站老板走进去，彭亮便没现身，看着他们先后进了收购站，希望待会儿小勤能一个人出来。等了好一阵都没见她出来，正焦急，隐约听到里面传出小勤的惊叫：“你干什么？放开我！……”

彭亮急忙冲了进去，正撞见那个老板从后面抱着小勤，手在她胸部乱摸，冷不防见到彭亮闯进来，一下愣住了，小勤趁机挣脱出来，躲到了彭亮身后。老板讪讪地道：“嘿嘿，我只是跟她开个玩笑……”

彭亮怒从心起，捏着拳头道：“你明明在欺侮小勤，我都看见了，你要向她道歉！”

老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地，说：“我们谈恋爱搂搂抱抱关你屁事！”

小勤急道：“胡说！我没有答应和你谈恋爱，我只是跟你来找课本的。”

老板恼道：“你还指望着跟这小子是吧？人家都说当你是妹妹了，别不要脸，在发廊里什么男人的头脸没摸过？到我这儿装清高了……”

小勤“哇”地一声，哭着跑了出去。彭亮瞪了老板一眼，转身去追小勤。

小勤见到彭亮，又羞又窘：“你现在知道了，我根本不是什么大学生，只是发廊里的洗头妹……可是，可是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。”

彭亮看着她脸上哭得眼泪纵横的，心里忍不住地疼惜，连忙道：“是我不好，不该瞎猜乱说，又累得你替我找书，才会被他欺侮。我要早知道他不是你男朋友，说什么也不能让你来找他。”

听了他温暖体贴的话，小勤慢慢收住了眼泪，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。从她的讲述中，彭亮这才知道，小勤原来在大学旁的一间发廊打工，那个收废站的老板是发廊里的常客，因为看上了小勤，一去必定要点小勤帮洗头按摩，每次又总是磨磨蹭蹭不肯走，还爱说黄色段子逗大家乐，自以为很风趣，小勤却很厌烦他，但迫于发廊老板的脸色，也只好勉强应付，但一离了发廊，就总是爱理不理的。

那次那老板和彭亮在粉店打起来，小勤担心彭亮吃亏，便把老板拉走了。因为听到彭亮把她错当成女大学生，她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羞愧，反而不好意思再来粉店了，并叮嘱那老板不准再提这件事，老板听她说再不到粉店去，便乐得答应了，也免得彭亮在他俩之间横插一杠。

后来，小勤听说彭亮要找课本复习却被收废站老板赶走，便想到替他找，那老板总想讨好她，自然不好拒绝，加上听彭亮说只是把小勤当妹妹看，便放心了很多，由得她去书堆里翻。

这天，小勤听那老板说收回的旧物里有课本，便跟着他来收废站找书，谁知那老板趁着天晚没人，抱着她乱摸起来，要不是彭亮恰好在门外，也不知会怎样。但是，发廊妹的身份却是瞒不住了。

彭亮感动道：“不管你是做什么的，我都喜欢，就好像我妹妹一样，只要你愿意，我，我会一直保护你，爱护你……”结结巴巴地说完这番话，彭亮的脸竟然发热起来。

小勤盯着他，低声道：“我不愿意，也不想做你的妹妹，从那时在粉店同桌吃粉起，我就没想把你当哥看，而想当作……”

彭亮愣愣地问道：“当作什么？”

小勤没说话，脸却慢慢地红了，头也低了下来，彭亮忽然明白过来，一下拉住了她的手：细想想，一直以来总告诉自己当她是妹妹，其实不过是在欺骗自己吧？不然为什么这会儿心跳得那么快？而且像喝了酒似的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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